一个人倒下,立起的是墓碑;一个村庄倒下,立起的是大片灰色。倒下与立起,也许就是在“绿”雨“灰”之间守住最本质的心。
哭着倒下的绿
对我而言,农村永远都是最温暖、最亲切的。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听惯了鸟鸣蝉叫、溪水叮咚;看遍了菜畦碧绿、麦穗金黄;也嗅尽了春花初绽秋实坠枝。村庄的颜色,就是袅袅炊烟里的绿色,而炊烟的绿色,就是金黄的麦秆中贮藏了一春一夏的绿色。那是来自土地的绿,亦是奔向天际的绿。
“当,当。”小孩子手中的玻璃珠摔碎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小孩子哭了,我的心不由地颤抖了——我听见村庄在哭泣!
村庄在哭?她真的在哭!站在山坡上,我眺望整个村庄,却不忍心去体味这些变化——那抹温暖、亲切的绿色哭着倒下了,而且是倒在了我的脚下。
绿,去了哪里?当我看到耸立者的楼房时,我明白了一切:绿色,已经窒息在那片灰色中……
灰,耸立的沉默
这里,似乎有一把锋利的大剑,削去了村庄的棱角,抹去了原有的颜色,留下钢筋混凝土建筑的城堡,还有无边无际的灰色,而那剩下了的几抹可怜的绿,也只是在街头懒散的闪着,毫无生气。
沉默,当灰色抹去了全部的绿色,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沉默。灰色,他无声地笑着。
绿,你在哪?恨,我看不见!雨点落在冰冷的路面上,碎成一朵朵凄凉的花,即使那样,也撕裂不了一丝丝的灰,也拯救不了一点点的绿。雨,你是否也和绿一样,在哭泣,而你又不甘沉于沉默之中,才带来了这样的声势。
雨的眼泪,留在我的脸颊上,却不在倒下的绿的脸颊上。因为最痛心的泪水曾不挂在脸上,而是流向心里,那里是血流出的地方,也将是那种名叫血的泪流回的地方。
不过,那层灰是坚硬的,是无情的。灰色,就是耸立着的沉默,笑着看着倒下的绿色……
灰色之下,绿更深了
躲在别家的门口,等待雨的停歇,也许是对灰色的积怨,雨更加愤怒地砸向地面。村人将我劝进屋中,无心之间,我发现他家里的瓷盆中种着的是菜而不是花,我指着问其缘由,他说种菜已经习惯了,一个农民,没有那么多的心。
菜就是绿色,我恍然大悟:原来灰色终究遮不住内心的绿。
农民,失不了的就是对土地的心,而绿不正是他们心的颜色吗?灰,可以禁锢土地,却禁锢不了农民最淳朴的的心;灰,可以抹去颜色,却抹不去农民最深情的心的颜色;灰,可以永无休止的沉默,而农民心中,永远都跳动着最纯的自然的颜色。
心舒。雨停。我转身离去,又看了一眼那盆中的绿,即使什么都是灰的,而灰色之下,绿更深了——深入了骨髓,深入了血液,更深入了心里。
传统与现代,什么都在改变,村庄的绿不变;
传统与
现代,什么都会改变,农人的心不变。绿,就是村庄所传承着的农人一样的心。……
一个人倒下,立起的是墓碑,但灵魂不灭;一个村庄倒下,立起的是大片灰色,但农人的心不变。倒下与立起,农人守住了的就是自己最本质的心,亦是村庄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