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百味】清明祭
(一)我回来了,我的故乡,这片生我养我的地方。无论你留给我的伤痕有多深,你依然是我漂泊的心魂的一处港湾。三个多小时的颠簸,呕吐得惨不忍睹的我依然嗅到了故乡那熟悉的气息。松柏点缀的山坡,麦苗青青的梯田,青绵延伸的小河流水,除了那一座座新盖的小楼房,你依旧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山村里的春来得自然,也来得实在。田野里麦苗返青,一片油汪汪的长势,金灿灿的油菜花东一片西一片地点缀着。小山坡上的野桃花美丽地摇曳着,记忆里春天开花最早的就数那随处可见的野桃花了,我家就住在小山寨的脚下,每年花开时节我都会穿行在小寨上的羊肠小道,采下一大把一大把的花枝。每次回到故乡,我还是喜欢在那小山坡上转悠一圈,心里像夕阳一样精美。(二)沿着山脚的小路,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着,我要去看看父亲,还有奶奶。周围没有一个人,翻越了一座小山岗,穿过一大片麦田,来到了这片荒冢。奶奶,我回来了。在青烟缭绕中,我看见你银发纷飞,你依然满脸笑意地望着我,叫着我的名字,一手拄杖,另一只手向前伸着,想摸摸我的脸吗?不要,我不要你触摸到我脸上滑落的泪,我只想告诉你,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奶奶,我也想摸摸你的手,那双青筋**露却依然修长美丽的手,感受你给我的儿时的全部欢乐,让我的童年不只是一片空白,感受你给我的全心的呵护,让我的记忆也有幸福去回想。奶奶,再给你梳一次头发好吗?一定不会让你的发髻还没到晚上就已经松散脱落了,我会给你挽一个漂亮的发髻,还用那个银发卡,好吗?奶奶,除了我的名字,再叫我一声“死丫头”吧,今生除了你再不会有谁这样叫我了。奶奶,回乡的路也许越走越长,不要责怪我。如果我把你遗忘,你该高兴才是,只有快乐了,我才不会让自己浸泡在苦涩的回忆里。在心里,今生今世你永远都是一座丰碑,不仅仅是因为你给与了我全心的爱与呵护,还因为你是一个伟大的女人,是我人生的一本生动的教科书。父亲,我看你来了。三十年了,你默默地躺在这里,这里就成了我心里最温暖的一处角落,归乡,是因为你安眠在这片土地里。是谁说最残忍的人总是选择先离开,我一遍一遍地读你,从陌生到熟悉,也读出了你的不忍和无奈。其实在心里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我把对你的渴望种植成一种执着,一种对生活的态度。好累,父亲,我一直感到自己好累。抚摸着水泥青砖,我把自己的面颊轻轻地贴上去,是父亲的气息,好温暖。我的泪禁不住地往下流,父亲,别担心,我已经不是那个任意恣情痛哭的女孩了。沧桑注满了心,也在脸上留下印痕,只是在你面前,我想永远是个孩子,仅仅是个孩子。(三)开始有人上工了,远远地望见几个人影,山鸡放肆地鸣叫着,从草丛间突然窜起。看这也有不少的野桃花呢,突然想像孩子一样放纵一下自己,跑去折了一大把的花枝,坐在田埂上,索性躺在麦田地里。有多久没有这样去望天了,比城镇的天空透亮多了,像一块幕布轻轻地扑在脸上,又被麦苗撑起。麦苗蹭着了脸,痒丝丝的,嗯,嗅到了青草的香味以前怎么从来没闻到呢。山下小河清晰的流淌声,仿佛从耳边绕过一般,隔着一道山沟还听到了对面山坳里人家门前的鸡叫声。闭着眼,心里像这天空一样敞亮。该下山了,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我把手中的花枝抛向了空中,风吹乱了我的头发,缠绕在脸上。风很大,却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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