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窗口的打饭阿姨,时常用眼睛微笑,目光总像冬日暖阳下漾着的温和光泽。
特别是当她拿起勺子面对孩子们时,深棕色的眼睛总会流露星空下的温柔。第一次见她,是初夏,蝉噪天高。我和同伴从操场溜进食堂比平时早了二十分钟,食堂没有其他学生。
她在我们那排桌的尽头擦墙,结束后向我们这边走来,经过时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向我们,搓搓手略有局促地说:“小同学,今天菜汤下面放了不少大骨头呢,向下捞,多啃啃补钙,千万不能跟我家儿子似的,爱吃零食又缺钙,成绩再好可得顾好身体啊……”话语朴实,嗓音厚美,嗔怪里满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意。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闪着黑矅石色泽的眼睛,中年人,极少有这种朴实明亮的光泽。她好似看出我面对生人的尴尬,干笑了两声,抓紧拎起水桶,笑笑走了。
那天中午,我打了两遍“汤”,却啃了一桌小山一样的白骨头,同学见了,吓得笑称遇上了“白骨精”。也许,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那天骨头的味道。
时间过得飞快,天气渐转渐凉。那天,同学们说窗口换了个阿姨,我有点奇怪。快轮到我时,即使隔着口罩,我依然看到那双带有细纹的微笑的眼睛……分明是她。
自从她来了以后,我讨厌的芹菜、西红柿、白菜等便再也没有逃离过我的餐盘。我抗议多次可她照打不误,只是份量少一些。
有一天晚上吃蒸南瓜,我去食堂迟了,隔壁窗口的阿姨见南瓜打完了也就只给剩下的学生打些菜。她倒好,竟然地去别的窗口要了一餐盘的南瓜,任我怎么地摆手也无济于事。她望过来,眼里藏了一棵大树的慈祥,说:“学习累,这饭越不能少吃。我打饭给你们这些爱挑食小孩子好长大呀,就像看着我儿子吃饭长大一样。他去上大学了,我倒不想走了,我也要看你们吃饱吃好进大学。”
我愣愣地接过来那两个热乎乎的南瓜,吃的时候一口一口、一丝一丝、像是要把阿姨刚才说得那么暖心的话一起咽下去,甜得我想哭。
倒餐盘时,食堂只剩零星几人在工作间门口,经过时,分明看到她的盘子里仅是两个馒头和一点咸菜。
她看见我,用眼睛朝我微微而笑,至善至美,明亮动人;我学她,用心灵微笑,初品
品质,感悟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