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螺丝松了,推到修车铺门口,那个修车的男子正弯腰修一辆摩托车。因是熟人,他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到屋里取出工具帮我紧车子螺丝。我趁机朝他的修车铺里看了一眼,一间屋子,很深,里面有布拉链遮挡,修车男子的媳妇和几个女人围在一起打麻将。
修车的男子很早就认识,憨厚、实在、沉默寡言,一家三口住在修车铺里,媳妇漂亮,儿子可爱。
天热,修车的男子脸上满是汗,以往的惯例,车子哪里坏了,对他说一声,他不声不响就修了,彼此无话。这次他忽然有点局促地说:“你们老师都喜欢唱歌吧?都唱的很好听吧?”我不明白他为啥这样问,就说:“老师也不是都会唱歌的。”他讪讪地笑:“你说现在真是奇怪,还有唱歌的地方,叫啥KTV,唱歌就唱歌吧,还必须要喝酒。”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就问:“你也去KTV唱过歌?”他不好意思地笑:“去过两次,都是被
别人拉去的,我唱了两个,他们都说我唱的好。”我来了兴趣:“你唱啥歌了,他们都说你唱的好。”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满是油污的手:“呵呵,我还真记不起歌名了呢?”我又问:“你喝酒吗?”他说:“以前喝一瓶就晕,现在一口气喝十瓶也没事。”我很吃惊:“白酒还是啤酒?”他说:“啤酒。”我“哦”了一声,他接着说,也好像自言自语:“看来啥都得学啊,不学喝酒真不行呢。就是觉得奇怪,还有掏钱唱歌的地方,人们真能想得出。”车
子修好了,他嘱咐我:“车
子外胎太薄,骑时要捡着路走。”说完他又接着专注地修刚才那辆摩托车。
那天从洛阳回来晚了,没公交车,正犯愁,遇一顺路车,喜滋滋趁上。开车的是附近村子一个见过面但没说过话的男人,副驾驶室上坐着他的妻子,两个人都很热情。我带着儿子坐在后面,他们两口子在前面说话,我和儿子在后面说话,互不干扰。忽然前面女人的电话响了,我用手对儿子“嘘”,女人接完电话,问身边的男人:“某某的电话是多少?”男人张口就说了一串数字,我有点吃惊,现在谁还记号码啊,都存在手机上呢。一会女人又问了一个人的电话,男人又是张口就说了出来,我震撼极了。忽听那男人对他媳妇说:“熟人的号码别往手机上输,用心记着就行了。”我的天!是从啥时候开始,我已经不记电话号码了,全存在手机上。有次出门没带手机,竟一个人也找不到了,因为我一个人的号码都记不住,离了手机,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走到半道,被一辆车拦着了,原来是有人等开车这男人,说去啥地方玩。我怀疑我和儿子会被顺车扔在半道,忽听那男人说:“你们先去,我去送个人,送完立马赶来。”于是车就开的有点快,儿子和我嬉闹着,我坐的很不安心,唯恐耽误了人家的事。快到我们村子了,又被一辆横在路中间的大拉沙车挡住了去路,看来一时半会过不去了。我说:“我就到这里下吧。你们赶快拐回去吧,别耽误了你们的事。”那男人说:“没事,你还带着娃子呢。走着太慢?把你们送到村。”说着他就开着车从很窄很窄的路边跨了过去,车子颠簸了几下,儿子惊叫起来:“妈妈,车咋不走大路呢?”我说路被挡着了。到了我们村口,开车的两口子嘱咐我带着儿子走慢点,然后他们掉头消失在匆匆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