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回去给父亲过生日。在我家三层的楼梯间里发现一样东西,那是一对用竹子编成的小箩筐(我们本地叫箩头,箩筐的四角有四根枣木,高约一米的柈。用于挑柴禾、担粪。)
小箩头闲置了多年多载,上面蒙上了厚厚的灰尘。睹物思情,记忆之水,开始在我心头泛滥。
记得初中毕业那年,我过了刚刚16岁。父亲在我家地边砍了一根桑木,用火烧烤,用石头压,多日后弯曲成型,给我做了一根挑柴用的扁担,在两头钻眼,按上四个短钢筋头,到集上买来一对小箩头。于是,每逢父亲进山拾柴,我就紧随父亲进山拾柴了。
天还不明,屋外一片漆黑。
母亲就起床为我们烙馍,下面条。母亲说,拾柴,是出力活,早上这一顿饭一定要吃饱。两碗豆面条下肚,顿时干劲百倍。于是雄赳赳气昂昂地顶着满天繁星出发了。
钻进30里外的陈家高坡后,便有父亲选择上哪面山坡。
第一次拾柴,父亲或是上树修树枝,或是砍杂木,总要把拾来的树枝截成50公分长的段,然后整整齐齐码在小箩头里边。
父亲的箩头里装得满满的,他挑起来走了几步,又放下。
父亲开始为我截柴,码柴。装了一半高时,停了下来。
铁庄,你试试!
我照着父亲的样子挑起柴走了十几步,笑着说,太少了吧?
不少。父亲坚定地说。
日头此时也从东山的后面绕到了西南方山的后面。
“现在我们吃干粮”父亲用上衣把满脸的汗水擦干,从蓝底白花的布兜里掏出母亲早上为我们黄白相间的烙馍,递给我说道。
天蓝蓝,云白白,溪水哗哗的流,小鸟在鸣叫。
我坐在青石上悠闲地吃起干粮来,两块烙馍下肚,弯腰趴在清澈见底的水边,咕咕咚咚喝了一肚子感到格外惬意,方才的倦意顿消。
父亲说,你先走。
我心想,先走就先走,我挑的不多。
我走了大约有六七里,感觉担子慢慢的加重了,步子也没有了原来的轻快。
铁庄,能挑动吗?
能!
我本来挑得就不多,那还能让父亲再多挑一些。
走吧,挑不动了说一声。
沟里的路,卵石纵横,的确不好走。由于我个子低,扁担两头的小箩头,不听使唤地东撞西碰,我坚持着在前边艰难的走着。
父亲在后面笑了笑说,这下知道我不给装太多的原因吧。
啊,原来父亲心里有数。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我的担子越来越重,脚步也越来越小了。
来,让我再取下一点。
不用。
父亲在小路的宽阔处,走在了我的前面。
父亲走起路来,虽不是健步如飞,但也稳稳当当。不大工夫,我看不到父亲了。
过了有半个小时,父亲又折回接我来了。
我极力的拒绝了父亲的好意。父亲说,担挑子,要学会换肩。
在父亲的指示下,我如法制的练习着换肩。
回到家里时,我草草地吃过饭就上床了。
躺在床上,舒展着极度疲倦的身体,胳膊,腿就像散了架。忽然,听到母亲对正在垛柴的父亲唠叨:“
第一次挑柴,还让孩子担那么多,他正在长身体呢。”听了母亲的话,我心里觉着暖融融的。
那
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傲然和豪意,脸上的笑,如同开在九月灿黄艳丽的野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