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血液七年会全部更新一次,人会不会改变?还是人所有的
习惯都深深扎根于每一个细胞,在某个特定的时候,悄然绽放,无言欢喜,是玫瑰,是罂粟,还是
其它,便不得而知了。我和许多十六七岁的“花骨朵”一样,每天脚踏朝阳或拥抱昏晨,迈向年轻的校园,迎接年轻的同学,年轻的太阳,年轻的教学楼。坐在光线永远充沛的教室做题,草稿纸上布满潦草的公式以及无聊的涂鸦。在夜色已深,霓虹四起的时候回家,在白茫茫的节能灯下完成作业。生活似就如此简单且千篇一律。而这样的日子通常过得飞快而迅急,楼下的银杏树是怕又要一脸枯黄,再连最后的枯黄也落下,成为永恒时间的养料。飞扬的试卷,动笔写题的刷刷声,怦怦跳动的心脏,窗边不时掠过的麻雀像极了年少的心情——拘束却向往自由。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已经
习惯,夜晚中,晚自习的最后
一道铃声响起,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起出教室,他们的声音汇成一股洪流,慢慢淌过寂静的校园,淌过行人稀少的人行道,带着一天的疲惫和对明天淡薄的希望回到温暖的家,无论天气炎热与否。
我已经习惯刚刚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十点十分。司机似乎永远都是一个胡子拉碴,眼睛通红的男人,他像大多数司机一样沉默不语,不看夜景,只有前方。夜晚的公交车是静默的巨兽,一个冷冰的躯体载着温暖或不温暖,欢愉或不欢愉,沉默或不沉默。它缓慢地穿过钢铁森林,最后静卧一隅。我习惯坐在最后几排靠窗的位置上,有时我会发现在另一个靠窗位置上与我相似或完全不同的寂寞的生命。他(她)的脸转向一边,不知是以怎样的神情去眺望窗外一闪而逝的繁华夜景,带着青春的茫然忧伤。橙色的路灯洒进车厢里,不停变幻的阴影像一帧缓慢插放的老式影片,直到现在公交车基本都换了新车,夜班车里灯光充盈,致使这些也化作“曾经是”的句形,坐在最后一排的少年也再无寂寞神色,更多的是白光照耀面部的苍白的乏困。
我也习惯在晚自习特定的时候抬头看窗外绮丽的晚霞。这时,我会意识到我是热爱荆门的,爱它似少女脸上绯红的晚霞,爱它不明来历却无比温柔的晚风,爱它雨天将来时的大片烟云,爱它下午暧昧的日光。我在我习惯的城里生活,虽然有一天终将离开,但现在像是浸在习惯的温泉里,舒适且安心。
我们想爱,我们试爱,我们深爱,尽管我们年轻不懂什么是爱,我们爱人,爱生活,爱生命,只是因为我们早已习惯活着,习惯于爱。就像习惯于自己的生活,会觉得世界也就那样,很普通很普通,却让人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