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外婆家过清明，在阳光晴朗的午后，妈妈穿起了反穿衣，开始把外婆家好好打扫了一下。可过了一会儿，妈妈竟随意坐在凳子上翻看起了那些老照片。
奇怪，妈妈做事一向认真，今天怎么啦?我不禁凑了过去，只见妈妈手里拿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外公和几位同样年轻的公公，意气风发地倚在一条栏杆上，正对着镜头傻笑，连手都是不安地放在身前，好像有些尴尬，可能那时相机是新新事物，还不太习惯。而背景是一条浮满了货轮的江。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呀?”我不由得好奇。“是你外公和朋友出去玩时拍的，那还是我小时候，我记得你外公回来念叨了好久呢。”妈妈一脸笑容。外婆插了进来：“你外公，他年轻的时候呀……”
外公年轻时，做过很多职业，可能因为读过书，所以总会时不时出去开开眼界，因此，他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这就是外公在一次出游时拍下的。“那时候，你外公年轻，什么都好。下田干活麻利，编出来的竹篓好看又好用，还能帮别人读读信，可谓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外婆说着，一脸骄傲，“这是他唯一一次和朋友一起出游，去了外地呢，还坐到了船，这是他们在下船后桥上拍的。”
我看了看照片上的青年，又看了看在门前晒太阳的外公。他花白的、稀疏的头发，黑黝黝的、皱起的脸，有些驼的、充满沧桑的背影，无不在提醒我：外公老了。外公老了，老得连手机上最大号的字都要带着眼镜去看了;外公老了，老得连来一下杨舍，在我家坐个半个小时后，回去的路也会忘了;外公老了，老得，连自己都察觉到了。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外公回过头来，温和地对我笑了笑。我不禁鼻子有些发酸，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看到了一个和照片上一样的青年，大胆地笑着，潇洒不羁地走出了我的视线，而眼前，还是那个在门前晒太阳的，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的老人。
不知为何，外公的笑容中少了几分照片上的洒脱、幻想，多了几分久经事故后的平和与淡然。
都是因为时间啊。突然有泪想落，但并不悲伤，而是一种让我语无伦次的情绪，这，就是五味杂陈吧。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而照片，总会在这不经意的流转中，记录一个个故事，带走一段段时光，最终留下的，是一份份感动，和那久经沧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