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长大了;更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多了副时隐时现的面具。于是,真实的面孔时常被掩盖,被模糊,被取代,让你自己有时也认不清自己。
小时候,动不动就会哭,如今再大的事也难以让我在人前放肆地流泪了。委屈了,害怕了,只是挥一挥手,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有一次,不幸受伤了,疼得要命,眼眶红了一圈,金豆豆在眼里转了几回,硬是没掉,从此顶天立地的“女汉子”形象就在姐妹们心中根深蒂固了。
成功的时候,也不敢随意地笑,生怕这一笑就伤害了某些好强的同志,仿佛你一笑就是对她失败的嘲讽。只好艰难地抑住心中的欢喜,摆出一副“只是运气好”的谦卑的模样。记得有一次,与某君一同竞选,我如愿选上了,她又是好胜心极强的人,回到教室便哭了起来。同学们深感同情,又坚信都是我的错,纷纷指责起了我:“早知道就不选你了!”我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从此,我便陷入了渴望成功又装作漠视成功的纠结中了……
这样的事情多了,便学会了将内心包装示人。可这样的生活,让我感到一股难言的压抑。有时候,真有一种冲动,想撕破面具做个真正的自己:该哭就哭,该笑就笑,该疯就疯,该……可回首一望,世界苍茫:同学变了,自己变了,身边的每个人似乎也都变了。
一天晚上做梦,梦见长大后的我和同学们都戴上了面具,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但彼此清晰可辨。面对别人点头哈腰热络无比的样子,背后却是一张张麻木冷漠毫无表情的脸……我被惊出一身冷汗,我们以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人吗?在那些被赞以“成熟”的大人们身上,不也依稀照见自己的影子:当他们鞍前马后奉承上司的时候,我们不也在父母、老师面前装成很乖的模样;当他们与同事表面一团和气而私下里勾心斗角的时候,我们不也在学习上与同学貌似淡然实则分毫必较;当他们教育孩子甲乙丙丁而自己却另一副作为的时候,我们不也时常在阳奉阴违、自行其道……凡此种种,皆有因缘。
真不知,是世界越来越现实,还是我越来越俗气。哎,今天,我毕竟还有闲情在此一抒感慨——成
为你自己;就怕未来带着面具而不自知,汲汲名利而罔顾其他了。我闭上眼,不愿多想,也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