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洋槐,暗香。
我从小喜欢槐花的香味,那是乡下老屋特有的味道,说不上浓郁,却足以满足我挑剔的嗅觉。记得那时还小,常常光着小脚丫走在泥石地上。每逢春天,就习惯性地跑去角落里那棵槐树下练字。它并不高大,枝叶都很繁茂,白色的骨朵一团一团地挤着拥着,直压枝条。一阵风吹来,它们谦卑地集起花朵,向下垂落。绿叶和白花密密地斜织着,如此青翠,如此醉人。
“奶奶,我要爬树!”没等她同意,我已经环抱树干,一点点向上挪动了。只觉每向上一步,就与花香相融一处。风吹起来,撷走压枝的串串花朵,飘落的淡淡花香直叫人浑身酥软。我顺手摘了一串槐花,先闻了闻,又用小嘴抿了抿。“奶奶!槐花好甜啊!”我惊喜地大叫,连头上的两个朝天辫也随着风一起摇摆起来。奶奶也没抬头,继续忙她的针线活,光是咕嘟了几句:“好好好!我家孙女会爬树了。”每当这时,我总是摇晃着树枝,和着风,唱些不成调的歌谣。在风里,歌声被越传越远,当然,还有似槐花一样甜蜜的“咯咯”的笑声……
家乡,在风里回味。
清风,他乡,成长。
终于,迈出了离家的第一步,过起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生活;终于,与清风明月相伴,树起了“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志向。
那天下午,我独自在操场上跑步,欣喜地发现了几株长在跑道边上的蒲公英。它的种子好似绒毛,慵懒地贴在短小的茎上,清风徐来,毛绒绒的一团开始摇晃,在风中缠缠绵绵,像极了一场临行前的告别。不一会儿,它便撑起一把小伞来,慢悠悠地飘起,而后随风远去。我看着,轻轻地吹走手边的一团,给予它这不能够停留的爱。
我笑了笑,想起远在
家乡的爸妈,他们好似一阵清风,送走迭走迭行的我,任我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当风轻轻吹过的时候,我回过头,总能看到坚定的支持而后更加义无反顾。在风里,父母的温暖不断磨平我的棱角,哪怕背着伤痛,也学会了安然一笑。
家乡,在风里远行。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一场离童年和
家乡越来越远的旅行。如今,我不再是那个知多少花落的孩童,也再没有深夜独泣的稚嫩。相反,走得越远,越发觉,那方土地给予我的是根的力量。有一阵风吹过,原本忧伤的情愫伴随着它,弥漫在这个充盈的世界里。原来啊,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