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在翻找一家人的冬季衣服时,在大衣柜的顶层,
母亲所用的线箩映入眼帘,那是
母亲前年来我这居住时随身携带过来的。我凝视那里面花花绿绿的布头以及针针线线,不禁想起了早年的
母亲、早年的岁月……
母亲是个农村妇女,农家的女人总是很辛苦的,她的使命并不在于生儿育女,更重要的是她还要和丈夫一道用锄头、镰和犁耙从泥土里刨出粮食,来哺育她的儿女们;还得为他们飞针走线,用岁月做经,用辛勤做纬,织出一件件衣衫,为儿女们遮风挡寒,使之渐渐长大。母亲就是这样的女人。早年父亲在外地工作,家中里里外外全靠母亲一人操持。母亲上要侍奉瘫痪病床的奶奶,下要抚养我们姊妹四人,农村大集体时,母亲白天顶烈日冒严寒在田地里劳作,晚上还得为儿女们的衣服鞋袜挑灯到深夜。记忆的深处常常有这样的画面:昏黄的油灯下,母亲端坐在床沿上静静地做针线,看着身旁熟睡的孩子,母亲脸上溢满笑容,不时为他们拉拉被角,驱赶蚊蝇,然后继续做她面前那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衣服鞋袜。多少年了,这朦胧而温馨的一幕时时在我脑海里浮现。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母亲也已顶生花发两鬓染霜,捉针线的手早已不再那么灵巧了,我也总告诫母亲,不用再恋着那些针针线线了,到街上啥也能买到,啥也有人做,比如缝裤边、补衣洞什么的都有,母亲听后总是笑笑,自言自语:现在的妮子们啊,真是赶上好年景了。一次,我从街上买回几双鞋垫,见母亲拿着鞋垫端详,我说:挺好的吧,也便宜。母亲却皱眉道:好啥呢,看看这针脚稀稀拉拉的,哪有自己纳得好。我笑曰:那是,它哪能比上母亲的手工呢!咱这不是图省事嘛。母亲没理我,转身把鞋垫拿到她屋里了。一连几天,母亲都坐在阳台上,身边放着那只多年的线箩,戴上老花眼镜,把我买回的鞋垫一只只加密,且还用花布头剪出灵巧的图案做点缀。母亲那认真专注的神态使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年轻时在灯下飞针走线的情景,只是那时的母亲年轻美丽利索,虽然生活清贫,然似乎总有使不完的劲……想到此,不由得眼睛有些湿润,赶紧背过脸去。岁月的风吹走了母亲头上的缕缕青丝,生活的也在母亲的额头脸上刻下了道道皱纹。母亲昔日的纤腰不见了,少女的丰满圆润没有了。留在子女心中的是母亲那颗充盈慈爱的心以及让儿女们敬佩感恩爱怜的身影。在母亲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中国传统农村女性现实生活中的艰辛坚韧与坦然。我常常想:母亲给我的爱,虽然平淡质朴,却也博大精深;虽然够不上载书立传,却足以让我一生用心去默读去受用。